确认好门栓和门链后,我用客厅的餐桌抵住门口。
时间很紧,能做的事情并不多。
这里是五楼,云宝的能力不支持她直接跳下这种高度,想逃的话只能从门走。
尽管我仍旧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。
一秒。
只要一秒的空隙就好。
云宝是这么说的。
……
我的盘算简单明了。
如果对方破门——
我会在那个瞬间做一件事情,一个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举动,不用持续很久。
我叫她信我,我办得到。
她迟了一下才点头。
或许我进入状况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。
毕竟我一直都不怎么可靠。
所谓的自尊其实是种毒药,就像烟盒侧面的健康警告,所有人都知道但因此戒掉的人少之又少。
以成人的视角我根本不该帮助云宝,不管来的是警察还是城市医疗,派遣人员寻找失踪的学生完全是合乎情理的行为。
但站在少数派与正义对抗有种电影的味道,能拯救我脱离可悲的无聊。
所以我决定做一件事情,吸引所有人的目光。
一瞬就好。
……
第一步,
脱掉上衣。
我原本就不是多么喜欢户外的类型,加上改造手术的影响,自己的身体白的有点病态。
第二步,
从厨房的调料栏里取出番茄酱,扭开盖子,仰头将番茄酱全部挤到脸上。
第三步,
接过云宝递来的电筒。
没有时间在意她向我胸口的目光。
我左手竖起电筒,自下而上,打亮涂满红酱的脸庞。
云宝关掉客厅的灯光。
黯淡的空间中央,白与红在鹅黄色的光中绽放。
很好,视觉冲击完成。
第四步是嗅觉。
这一步很糟,但很重要。
我不认为破门而入的人会戴电影里的防毒面罩。
我解开无味瓶的挂钩,打开盖子,将它拿在手上,做好随时都能将内容物朝前泼出的动作。
实话说,
我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,从来没有。
无味瓶是我最讨厌的东西。
无数次想把它从我的身体中除去。
它像一根刺卡在我的尊严里,是我低人一等的证据。
可或许正是我们最讨厌也最想回避的那些部分塑造了我们自己。
……
神在你身上行过的一切事工都有意义。
我捏着无味瓶。
所以这就是你的意义,把流质状的排*泄*物泼到别人身上。
如果我是你……
真幸运我不是你。
……
云宝在客厅一角,看我跟蠢货似的做完这些工序。
她的口型在黑暗中变换,我看不到她说了什么。
安静很重要。
我等待,紧张的期待的即将被自我感动的等待。
然后电话响了。
座机。
直接打到小鸡的家里。
它一直响。
谁也不接,直到超过呼叫时限。
我们盯着门口——
没有动静。
脚步,震动。
什么也没有。
电话又来了,还是座机。
我冻的不行。
在卧室睡觉的小鸡醒了,她走出卧室,一眼就看到黑暗客厅中红黄白亮散发异味的半*裸怪物。
她发出尖叫。
云宝的阻止晚了一步。
“……”
就结论来说,我吓到了一个根本不是目标的人。
紧绷的心理准备在小鸡的尖叫中缓缓崩离。
电话依然在响。
我和云宝差不多意识到现在的状况。
我合上无味瓶。
任小鸡捂着鼻子接起客厅的电话。
喂。啊,嗯。是吗。她啊。她在啊。
她将听筒递向角落的云宝,“找你的。”
我上前一步,从小鸡的手里抢过听筒。
我把听筒贴近耳朵。
我没有说话。
“喂。”
对方察觉到换人了。
“是云宝吗。”
声音很稳。
我不回答。
“……是你啊。”
电话那头笑了下。
“麻烦把电话给云宝好吗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说,你看起来很冷啊,先把衣服穿上吧。可以的话脸也擦擦,电视旁边的柜子上有抽纸,你的三点钟方向。”
“……”
啊。
这下没办法了。
等级差距实在太大。
“说真的,我挺欣赏你的创意。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谦虚。
“但我希望你适合而止,继续陪云宝任性下去也没有意义,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,不是吗。”
“……”
对方叹气。
“这些天我们一直加班。找到云宝我们很开心,知道她平安我们也很高兴,不过,可能你没有为人父母的经历所以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情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小孩子呀,一眨眼就会长大,你稍微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,一下子。特别是那种调皮的孩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她这种性格,将来是走不上社会的,这点你不否认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她我行我素不计后果,你肯定也有过头疼的时候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跟你实话实说,抓到她后我们会惩罚她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她需要一场失败,你明白吗。”
“……”
“如果她用她的处事方法一直赢下去,会变成什么样你不会没有担心过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了,我想我说的已经够多了,把电话给她。”
我看了眼云宝。
或许我该让她听这个电话。
云宝在黑暗中摇头。
她一直都是这样,走自己的路,用自己的方法。
“给她好吗,她就在电视旁边对吧,把电话递给她。”
听筒里不急不缓。
我没有动作。
“我希望你明白,现在的我不是在和子水高中的学生唐浅对话,而是在和一个成熟独立有社会担当的成年人对话,为她的未来想想好吗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啊,”
“别所以了。”我出声打断了她。
“?”
“你差一点就说服我了。”
如果没有那最后一句。
“什么意思?”
意思是太遗憾了。
我从来就不想成为什么成熟独立有社会担当的人形零件,我是子水高中的唐浅,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。
谢谢你提醒我。
“如果你真像你说的这么关心云宝,之前那么多次你在哪。”我对话筒开口,为了让云宝听到接下来的话,“而且,刚才起我就在想了,既然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房间的人物站位和家具摆放,闯进来就好了啊,干嘛这么执着的让云宝本人接你的电话……嗯,该不会是胜算不够吧?”
也就是说——
我们还有机会。
虽然不明白让云宝接个电话能改变啥,总之不让她接就对了。
我挂断电话。
云宝抱着我的衣服走过来,她抓住我的手腕,很用力的捏了两下。
“你刚才好二。”
她听起来快哭了。
“有吗,明明很帅吧。”
我觉得是我听错。
“之前,淋番茄酱的时候。”
“……求你快忘了吧。”
她为我擦脸,也擦顺着下巴滴上胸口的番茄酱。
“对不起。”
她低着头说。
“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。”
“你都记着吗。”她小声问我。
都记着呢,我这人嘛,胸小心小。
“那就再加一件吧。”
她张嘴,朝我裸*露的左胸使劲咬了一口。
我惨叫。
就像回应我的哀嚎,客厅的门破开了,一道破开的还有窗户与墙。
粉末。
声音。
疼痛。
裸露的墙皮里,砖与砖的接缝。
最后的记忆是如同蜜蜂振翅的嗡鸣带来的空间搏动。
……
再次睁开眼睛——
我看到床边柜上的花瓶以及天花板一角的监视器。
除开这些屋里什么也没有。
胸口很痛。
掀开被子,我穿着病号服。
一分钟后有人推门进来。
“董事要见你。”
既像医生又像研究员的人说。
她白大褂的胸口印着一只展开双翼的巨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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